攝於2010年9月 ● 南山園 |
爺爺因為年輕時抽菸,老來遭受氣喘之苦已經很多年了。如果喘不過來,就需要家裡的氧氣桶輔助,偶爾進院也見怪不怪。
5月24日晚上,我接到堂妹的電話,說爺爺進院了,而且這次跟以往不一樣,情況非常不樂觀。我當場買了隔天吉隆坡飛檳城的機票,抵達檳城候乘搭公共巴士到醫院。
到了醫院,只見爺爺躺在加護病房,閉著眼睛用盡全身的力量在呼吸,我叫他一聲,他張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睡回去。當醫生說:“He is hunger for oxygen”,我們大家都很心疼。很多人前來看爺爺,而我跟四嬸顧了一個晚上。
5月25日,醫生說爺爺的情況沒有改善,如果這樣下去需要插管,用機器幫助他呼吸維生。
我跟四嬸無法做決定,於是眾多叔叔們從吉打趕上來,大家陷入天人交戰的局面,討論到底該如何。
叔叔們親自進去問爺爺的意願,因為他體內的二氧化碳太多,已經呈半昏迷狀態,但還是有些許反應。
四叔問爺爺:“你要回家嗎?” 爺爺點頭。
“你不要醫了嗎?”爺爺搖頭。
問了三次,都得到同樣的答案。最後,大家決定不讓老人家太幸苦,按照他的意願立即用救護車送他回家。
回到家裡,所有的親人跟朋友都輪流跟爺爺說話。爺爺第一天雖然可以睜開眼睛、點頭或搖頭,但卻非常吃力。
奶奶來到床邊對他說:“我們兩夫妻總有一天要分離的,你安心走吧!孩子們會照顧我。這個家是你掌出來的。每個人都很乖很聽話.......”
第二天,爺爺完全沒有睜開過眼睛,也沒什麼反應,只是還是很用力的呼吸。我偶爾走過去撫摸他的額頭,希望他可以好過一些。
5月28日早上七點,爺爺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緩慢。當時,我在睡覺,四嬸進來打開燈說:“盈,起來,爺爺要走了。打電話叫你爸爸媽媽過來。”
正當我打電話打到一半時,四嬸進來說:“爺爺走了。”
我走出房間,看著爺爺平靜而且安詳地躺在床上。我走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,跟他說再見,他的身上還有一點溫度。
剛巧奶奶這時正打算起來看爺爺,我們就進去告訴她爺爺已經離開了。她哭了一會兒候,就恢復平靜。從她的身上,我看到理性跟堅強。
叔叔跟伯父們為爺爺抹身體,為他穿上全新的一套西裝。我們這一輩則安撫奶奶。
曾祖母只有爺爺一個兒子,娶了奶奶後生下5男2女,孫子跟曾孫多達30餘人,每位兒女都事業有成。
爺爺在他人生最後的一段路,可以在自己的家,在至親的陪伴下,用最自然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,我想,他是很幸福的。
事後,奶奶說,那天早上她夢到爺爺,告訴她,“我好起來了。” 於是,打算出去看看爺爺,就聽到他離開的消息。
爺爺生前曾說過,今生無悔所以不怕死,但氣喘真的很幸苦。是的,爺爺今後不再需忍受氣喘的痛苦,他真的痊癒了。
爺爺,安息吧!您是我們的榜樣,我們會永遠懷念您。
孫女
伍玉盈
2012年6月5日筆
今生無悔所以不怕死, 这一句很赞!在加护病房工作了几年,看了不少的生离死别但有些亲人就是不能也不按照老人的意愿, 让老人一身的管道,看了都觉得心疼。。你爷爷临走前,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,有家人在身旁陪伴,虽然给不到反应但我相信他会很安慰。。
回覆刪除佩璇
讓老人好走是很重要的,謝謝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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